幾年前，我與家人在意大利旅游，從佛羅倫薩乘大巴前往羅馬，參觀那里的古羅馬遺跡。時值八月初，天空晴朗，空氣清新，大家心情格外舒暢。大巴車一路南行，道路兩旁的樹木一閃而過，廣闊的原野上，一會兒是茂盛的莊稼，一會兒是成片的房舍，還有往來的行人，以及公路上不時行駛過的車輛，這一切都令人感到生活氣息的濃厚與勞作的繁忙。
大家一邊欣賞車窗外的景色，一邊聽導游介紹：從佛羅倫薩到羅馬，約280公里，大巴車需行三個多小時；羅馬是意大利首都，坐落在意大利半島西岸中部、臺伯河下游的丘陵平原上，西距第勒尼安海20多公里。大家聽的最感興趣的還是導游講述羅馬城的由來，著名的“母狼乳嬰”的故事。據說：公元前7、8世紀，羅馬國王努米托雷被胞弟阿姆利奧篡位驅逐，其子也被殺死，女兒西爾維婭與戰神馬爾斯結合，生下孿生兄弟羅慕洛和雷莫。阿姆利奧把這兩個孿生嬰兒拋入臺伯河。落水嬰兒有幸遇見一只母狼用奶汁哺喂成活，后被一獵人養育成人。兩兄弟長大后殺死了阿姆利奧，迎回外祖父努米托雷重登王位。努米托雷把臺伯河畔的七座山丘贈給他倆建新都。后來，羅慕洛殺死了雷莫，私定城界，以自己名字命名新城為“羅馬”。這一天是公元前753年4月21日，以后被定為羅馬建城日，“母狼乳嬰”的圖案也被定為羅馬市徽。導游最后強調：意大利著名的卡彼托林博物館內，存放著一尊青銅母狼的雕像，在這尊母狼雕像的身下，有兩個正在吃奶的男嬰。這尊銅像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雖然兩個男嬰是到了16世紀，被藝術家添加上去的，但是，這也代表著羅馬城的起源過程，所以人們將羅馬稱為“永恒之城”。導游介紹后，大巴車內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一個青年游客竟然大聲說：“羅馬人把母狼看作‘母親之狼’，對它那么有感情，太有意思了！”導游笑了笑，進一步解釋說：“實際上，羅馬城的形成，和公元前2000年左右在這個地方開始的商業的發展、物品的交換、人口的聚集有關，是從一個小鎮逐漸興起的?！?/div>
隨后，導游又說：“我們去羅馬參觀歷史遺跡，還要知道古羅馬的歷史……”沒等導游講下去，剛才的那個青年人馬上表示：“這個我知道，先是羅馬共和國，后來是羅馬帝國，最后是意大利王國?！睂в伪頁P了那個青年人，說基本上對了，并進一步解釋：古羅馬的歷史一般可以分為三個時期：王政時期 ，從公元前8世紀至公元前6世紀末，是羅馬從原始公社制向奴隸制社會過渡的時期，這時期的“國王”實際上就是部落聯盟首領。共和時期，從公元前509年到公元前27年，經過幾百年的征戰，羅馬從臺伯河上的一個城邦國家逐漸發展為共和國。帝國時期，公元前27年到公元476年。從395年開始，羅馬帝國分裂成東、西兩部。東羅馬帝國建都君士坦丁堡，西羅馬帝國建都羅馬城。476年，西羅馬帝國滅亡，1453年，東羅馬帝國滅亡。1870年，意大利王國統一，羅馬成為王國首都。我們參觀的古羅馬遺跡，大多是羅馬帝國時期建成的。
臨近中午，大巴車到達了預訂的酒店。午飯后，我們便跟隨導游前往參觀，去的是羅馬歷史中心區。原來，羅馬城劃分12個區，羅馬歷史中心區是其中最大的一個，位于羅馬城市的北面，因為古跡眾多，影響深遠，1980年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在羅馬歷史中心區，我們先參觀了斗獸場。導游介紹：這個原名“佛拉維歐圓形劇場”的斗獸場，也稱科洛西姆斗獸場，建于72年至80年，是羅馬帝國征服了耶路撒冷之后，為紀念勝利驅使8萬猶太俘虜修建成的。它呈橢圓形，長徑188米，短徑156米，外墻高48.5米，場內中心是競技、閱兵、賽馬、斗獸和歌舞表演的地方，四周是看臺，可容納觀眾四、五萬人。隨著導游的介紹，我們邊走邊看。在外觀上，斗獸場顯得宏偉雄壯，墻壁用淺黃色巨石砌成，分為4層，下面3層砌成拱門樣式，圍墻雖然高大，但已殘缺不全，一片衰敗景象。有游客問：“這么堅實的建筑，怎么會殘敗了呢？”導游回答：“公元1084年，日爾曼人打進羅馬城，古羅馬城被洗劫一空，斗獸場也被人遺棄，一度成為人們挖掘大理石尋找建筑材料的來源?！薄鞍?，原來是這樣！這不由得使我想起了我國北京的圓明園?！币晃挥慰桶l出了這樣的感慨。走進斗獸場內部，遠望四周，只見看臺由低到高分為四組，也已經破落不堪，分辨不出等級和尊卑地位的差別了。當我參觀完走出斗獸場再回望的時候，這座代表了古羅馬建筑藝術和技術杰出成就的建筑物，卻使我腦海中涌現出導游介紹的另一番情景：這占地16萬平方米的地方，曾是無數動物、斗士和囚犯的葬身地，僅開幕頭百天慶典就死了9000頭野獸，歷來約50萬人命送“表演”中。
離開斗獸場，導游帶領我們參觀了位于斗獸場西側、建于315年的君士坦丁凱旋門。導游介紹說：君士坦丁是羅馬歷史上的一位傳奇帝王，在戰勝了對手馬克森提之后，統一了羅馬，為了紀念這一勝利，便修建了這座凱旋門，高21米，面闊25.7米，進深7.4米。隨著導游的介紹，我看到，凱旋門有三個拱門，里里外外充滿了各種浮雕，尤其是頂端的八塊浮雕，精美絕倫，很有氣勢，只是看上去有些松散，缺乏整體感。這時候，一位游客提出：“我是搞美術的，感覺這座凱旋門上面的浮雕風格不同?！睂в握f：“你很有眼力，不愧是內行，的確風格不一樣?！睂в谓又忉屨f：古羅馬時代羅馬共有21座凱旋門，現今僅存3座，君士坦丁凱旋門是其中的一個。這座拱門上面的絕大多數裝飾品，都是取自于以前的皇帝所建造的各種建筑物，比如凱旋門頂端的八塊浮雕，是從馬克·奧爾略皇帝紀念碑上拆卸而來，頭像被重新雕刻成了君士坦丁的樣子。由于是拼湊品，所以風格不同?！斑@樣的拼湊有什么意義呢？”那位游客又問。導游回答：“集合了眾多不同時代的羅馬雕塑的君士坦丁凱旋門，平衡了眾多的雕塑風格，在靜態中展現了自己的恢宏氣質，是一部生動的羅馬雕刻史，從這方面講，還是很有意義的?！?/div>
參觀完君士坦丁凱旋門，我們在導游的帶領下，又去看了特萊維噴泉。特萊維噴泉也稱少女噴泉，位于羅馬共和廣場的中央，據說是羅馬最美麗、最有名、也最浪漫的噴泉。在去噴泉的路上，導游介紹了羅馬城噴泉的由來：古羅馬人飲水來源主要仰仗臺伯河以及水井，隨著城市規模不斷擴大，難以滿足居民飲水需要，便修建了輸水道，依靠重力使水沿具有一定向下梯度的石砌渠道流動，到公元3世紀，羅馬城已經修建了11條輸水道，大量噴泉因此產生，直至今天還有兩千多個噴泉遍布羅馬的大街小巷，它們依靠重力作用運行，水源與噴泉之間的高度和距離決定了噴泉的出水量。我們到了少女噴泉邊，只見泉水噴涌如珍珠拋灑，華美壯觀，令人驚嘆。噴泉池中的水呈現淡藍色，仿佛是羅馬美麗天空的倒映。池中以海神尼普頓征戰得勝為題材設計的雕塑，栩栩如生，充滿活力，尤其是他胯下的戰馬，昂首向前，好像還在奔騰?！疤懒?！”游客中有人感嘆?！斑@不就是電影《羅馬假日》中，男女主角扔硬幣許愿的地方嗎？”也有的游客激動地說。我身旁的一位游客告訴我：“法國著名畫家萊昂·博納畫有《噴泉邊的羅馬女孩》，內容就是描繪少女噴泉的。畫面上顯示：一位年輕的赤腳羅馬女孩靠在水泥噴泉上喝水，她穿著質樸的意大利服裝，白色襯衫映襯著畫中其他一切的暗色，顯得明亮又活潑。女孩紅色的衣帶、綠色的裙子和黃色的大理石墻面形成明快又和諧的色調，微微踮起的腳，撐著池壁的雙手都刻畫的栩栩如生，展現出鮮明的歷史感?！蔽覟檫@位游客介紹的萊昂·博納的作品所傾倒，以致于離開少女噴泉很遠，還不時地回望。
我們最后參觀的是位于羅馬歷史中心區西北角梵蒂岡最東面的圣彼得大教堂和圣彼得廣場。導游介紹說：圣彼得大教堂最初由君士坦丁修建，于326年落成，呈羅馬式和巴洛克式建筑風格，是全世界第一大教堂。走進大教堂，走廊里白色大理石柱子上雕有精美的花紋，拱頂上有很多人物雕像。大殿堂內部更令人感到宏偉、寬敞，高大的石柱和墻壁，拱形的殿頂，處處是色彩艷麗的圖案，栩栩如生的塑像，精美細致的浮雕，就是彩色大理石鋪成的地面也光亮照人。據導游介紹得知，殿堂長186米，總面積15000平方米，能容納6萬人。參觀中，大教堂里的圣彼得寶座給我的印象深刻：鍍金的青銅寶座，寶座上方光芒四射的榮耀龕，象牙飾物的木椅，椅背上兩個活潑可愛的小天使，手持開啟天國的鑰匙。這些美麗的圖景，長久地留在我的腦海中。
走出圣彼得大教堂就是圣彼得廣場，大家邊看邊聽導游講解。這個廣場建成于1667年，雖不屬于古羅馬遺跡，但和古羅馬遺跡有關，是羅馬教廷舉行大型宗教活動的地方，可容納50萬人。廣場地面用黑色小方石塊鋪砌，兩側由兩組半圓形大理石柱廊環抱，兩組柱廊共由284根圓柱和88根方柱組合成四排，柱高18米，需三四人方能合抱。朝廣場一側的每根石柱的柱頂，各有一尊大理石雕像，是羅馬天主教會歷史上的圣男圣女，神態各異，栩栩如生。在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方尖石碑，銅獅之間鑲嵌著雄鷹，作展翅欲飛狀。廣場兩側有兩座噴泉，泉水從中間向上噴射，下分兩層。上層呈蘑菇狀，水柱落下，從四周形成水簾；下層呈缽狀，承接泉水成細流外溢，潺潺有聲。參觀完圣彼得廣場，我不由得感嘆: 由世界著名建筑大師貝爾尼尼親自監督的這一工程,的確集中了不同時代的精華，稱得上是偉大的的廣場。
參觀完古羅馬遺跡，我想起了古羅馬和我國東漢王朝的使節往來。我希望，在新的歷史時期，意大利人民和中國人民一起，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而開拓美好的未來。
（原載《中國社會科學報》2023年9月15日“社科院?？奔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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